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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落樱缤纷(3)

第六章 落樱缤纷(3)

原野抽丝剥茧,将理性的线团捋到最后的末端:

莲与蓉的收养者,琉的主人——薇特维尔。

这位年纪和琉相仿的少女在樱花的簇拥下奔跑着。黛色的短发随风浮动,休闲的黑白衣衫配着短裙,在衣装各异的舰娘里显得有些平凡。

薇特维尔和第六驱逐舰队打成一片。她并不在意拟人舰船身为武器的事实,而是将她们作为普通的孩童一视同仁。这样的认识在碧蓝航线里还算常见,但在时刻弥漫着硝烟气味的赤色中轴,却是难得一见的。毕竟独立出来之后,就算拥有了神明的力量,物资的匮乏和数量上的不足,还得靠阵营内部解决。

原野想不通她究竟是如何成为指挥官的,为何上级会将这样性格的人定为指挥官。就算任命过程调查得很明白,他还是很难理解。在原野的印象里,上级应该是追求纪律与严肃的家伙,不会让这种天真的少女成为军中的一员。

薇特维尔被北方的司令部举荐,来到重樱南方支援。或许司令部是考虑到她那热情大方的性格、随心随意的气场,能够缓解拟人舰船战斗后的紧张感,让它们保持平常心吧。

原野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。上级的考量不是他这种人能够揣测的。要是人人接到命令都问个为什么,军队就全乱套了。他再三确认不为别的,只是想交一份合格的答卷上去。证明他有好好工作,而且能继续工作下去。

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嬉闹的人群里,镀上层神圣的光辉。原野突然想起父亲的话:

圣母般的光辉是一把双刃剑。它是温暖心灵的港湾,也是挫败锐气的盾牌。如果你真的遇到,最好视而不见。

拥有这样光辉的人,为人父母是优秀的,但作为战士是不合格的。不让软弱的指挥官参与战斗,是正确的选择。

原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,整理了下信息。

他最初以为薇特维尔是个千金小姐。因为她是那样的天真烂漫,思维方式和离家出走的大小姐一样任性。她对金钱没有太多概念,容易信任他人,身边还总跟着一位辅佐的仆人。

然而之后的调查发现,在加入指挥官的行列之前,她手头拥有的资金少的可怜。几乎是拮据到了,只能考虑明后两天餐宿的地步。就算这样,她还是选择收养了莲和蓉这对战火里幸存的孤儿。

一路风餐露宿,简直就像是逃难的难民。

最让人不可思议的,还是她——她们一直拥有的乐观。在外界无依无靠的情况下,似乎什么都无法摧毁她们心中美好的愿想。饥饿、寒冷、漂泊、讥讽、劝诫……她们压根不在乎旁人的目光,也不考虑动荡的未来。

她们的眼里,只有美好的现在。

多次交谈中,原野发现薇特维尔只是单纯地不知道外边世界的残酷。她几乎靠着一股纯真坚持下来,屡屡不可思议地解决问题。身为仆人的琉也是一样,对周围的事件缺少敏感性,目光只集中在她的主人与收养的孤儿上。

她们能在活到现在,说是奇迹也不为过。

或许正是因为致命的缺陷,才成就了珍惜的瑰宝。

这就是代价。付出一方,收获一方。

原野最后捋了一遍收集到的情报,盖棺定论。

所有人都没有接触和传播军事情报的可能。她们甚至连这种倾向都没有,不关心新闻,不在意传言,对外界都不怎么了解,一味沉浸在小小的世界里。如果没有变故,这绝对会持续下去,直到永远。

调查的时日里,原野的内心说不定潜藏着一种嫉妒。她们说走就走的快意,敢于行事的果断,不计后果的直率,是多么让人羡慕。

原野这次来,就是为了告诉她们调查的结果。

当然,也有可能是告别的。

他隐隐间有种不详的预感,长久作为军人积累起来的微弱直觉:

很可能会有事发生。

许多人先后前往浮现的圣域,一大部分都没有再回来。其中很多在和敌对势力的遭遇战中丧生的。圣域并非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安全。

这次圣域的出现,赤城加贺一如既往地打头阵,第六驱逐舰队随后也将前往。薇特维尔就是第六驱逐队的指挥官,同时负责照顾山城与扶桑。

原野在先前的谈话里暗示薇特维尔,更多地关注一下晓响雷电。残酷的战争谁也说捉摸不到结果,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她们。薇特维尔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意思,表示感谢之后便加入游戏,放开了玩。

她对恶意十分迟钝,却对善意洞察有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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